黄为民?诵读

绝命壮士曾繁益

“长子啊，就是那个在广西跳崖的老红军！”走进宁化县治平畲族乡福坑自然村，村里年长的老百姓一听这名字，都个个点头。“长子”是曾繁益的乳名，跳崖的那一年，他才18岁。这段革命壮举，被时任红五军团三十四师一○○团团长的韩伟，记录在《红三十四师浴血奋战湘江之侧》一文中。

故事要从87年前说起。

1933年，为粉碎国民党军队第五次“围剿”，中央苏区宁化县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扩红突击运动热潮。红军进驻治平后，17岁的曾繁益毅然投身革命，跟随红军部队在闽赣边界打击反动民团、刀团匪，和围剿中央苏区的国民党军英勇作战。不久，曾繁益被编入红五军团红三十四师，成为韩伟一○○团的一名战士。

1934年9月，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为给中央红军战略大转移争取时间，红九军团、红二十四师、红三十四师一部和数以万计的长汀地方武装部队在长汀松毛岭与敌人浴血奋战。民国版《长汀县志》记载：“是役双方死亡枕籍，尸遍山野，战事之剧，空前未有。”

1934年11月，曾繁益所在团部行军到道县以南葫芦岩时，接到师部通知，前往军团受领任务。当时，蒋介石调集40万兵力步步进逼。刘伯承参谋长叮嘱说，“在重兵压境的情况下，把军团的殿后任务交给34师，这个担子很重啊！你们既要完成军委赋予的任务，又要有万一被截断后孤军作战的准备。”12月1日晨，在红三十四师掩护下，中央军委和主力部队顺利渡过湘江。但尾随而至的顽敌，湘军和桂军切断了后卫部队的去路，炸毁了渡江的浮桥。部队被迫东返，一路激战，最后退入雾源山区。12月5日拂晓，红三十四师在洪水菁再次遭到灌阳民团和桂军的袭击，韩伟率领一00团作后卫，在掩护师部主力突围的战斗中，该团人员从150余人牺牲到仅剩30多人，幸存人员在团长带领下撤到兴安与灌阳交界的大江岭。

在敌人的穷追不舍之下，曾繁益与战友们边打边往轿顶山山顶撤退。当他们爬上山顶时，红军战士剩下不到10人，他们个个伤痕累累、血染战衣。为了给一○○团留下一点革命火种，韩伟决定分散突围。据曾繁益回忆，“当时子弹打完了，就跟敌人白刃搏斗，100多里山路上，洒满了战友的鲜血，一路都是倒下的战友。”敌人冲上山顶后，看到弹尽粮绝的红军战士所剩无几，便高喊“抓活的”向他们冲去。韩伟带着曾繁益等6名战友被逼到悬崖边，望着步步紧逼，蜂拥而至，穷凶极恶的敌人和身后陡峭的悬崖，他们把心一横，上演了红军长征路上悲壮的一幕。7名壮士纵身向20多米高的悬崖跳去，誓死“为苏维埃流尽最后一滴血”，被后世称为“轿顶山七壮士”。

跳崖后，韩伟和2名战友落在大山包上，被树枝挂住，其他3人不幸罹难、当场牺牲。他们清醒后从绝壁的另一边撤离，几经辗转、历尽艰辛重新回到党的怀抱，继续投身革命事业。曾繁益掉在小山包上也幸免于难，但他却和韩伟他们失去了联系，在追赶队伍途中脚板又被竹签扎伤而无法动弹，下涧村捕猎的村民发现并救了他。没赶上队伍的曾繁益从此留在了当地。

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曾繁益，曾家唯一的儿子，那个家中母亲还在翘首以盼，等着他回家的青年，终于在1984年和宁化老家的亲人取得联系。从他离乡时的风华正茂到归乡时的白发苍苍，曾繁益这一走就是整整半个世纪！1988年，曾繁益这位血染湘江、壮怀激烈的老红军战士溘然长逝，享年73岁。

湘江之战，惨烈空前。尤其是大部分宁化籍子弟所在的红三十四师从此在中央红军的队伍和番号中彻底消失了。桂北方圆200多公里的土地上洒满了闽西将士的鲜血。那些有名和无名的红军烈士的英魂，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英勇顽强、不畏牺牲的精神，为二万五千里长征铺平了前进的道路。

（摘编自《红色三明故事汇》)